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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七章魑魅魍魎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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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七章 魑魅魍魎1

說時遲那時快,數十名戴著圓帽、披謁衫、著皂靴的東廠番子悄無聲息地沖過來,與圍起來的瓦刺人戰成一團,但這次是瓦刺寡不敵眾。

混亂之中,小王子用頭猛地撞向祁王的腹部,劇痛下,祁王手中的長刀不穩,被小王子驟然奪下,剛要反制住祁王,裴南等人沖上來護住祁王後撤到馬車旁,小王子不服氣地朝祁王沖過來,被趕過來的東廠番子合夥擰著胳膊按住,鄭卓趁機在小王子已經受傷的膝蓋上狠狠地踹一腳,小王子被迫跪地,番子們手腳麻利的綁起來。

鄭卓行禮道:“奴來晚了,讓王爺受驚了。”

殷承鈺點點頭,讓鄭卓平身退下,轉向救場的身著直身的管事,躬身謝道:“多謝管事出手相助,敢問管事姓名?”

領事連忙避開,不敢受祁王的禮,反過來對祁王行大禮道:“小人鄧祺,任東廠緝事。今日小人不知王爺來訪,未能預先清掃無關緊要的閑人,讓王爺受驚,這是小人失職。”說罷,鄧祺再叩首。

殷承鈺擺擺手,示意鄧祺平身,安撫道:“這怨不得你,是本王執意輕車簡行,畢竟逛內市要的就是這份熱鬧,本王不想擾民。”

鄧祺再次拱手道:“王爺仁慈,小人感恩戴德。”

殷承鈺仔細打量鄧祺的眉眼,只覺得熟悉,忽然又想起此人的姓氏,輕聲問道:“你與鄧祥什麽關系?”

鄧祺猛地一驚,擡頭看了祁王一眼,低頭喃喃道:“小人……小人不知道。”

殷承鈺了然,鄧祺是不敢說。

鄧祥是曾經是母後與楊鎮當權時期備受倚重的秉筆太監,殷承鈺曾多次見鄧公公常往來於仁壽宮、乾清宮與前朝。雖然在陛下親政後被遣到南京養老,但看在母後的面子上,陛下也沒有對鄧祥的親眷斬草除根,鄧祺便是其中之一,只是也沒人再敢提鄧公公。

鄧祺與鄧祥的相貌有相似之處,殷承鈺自然覺得眼熟。

既然是故人親眷,又解了當下燃眉之急,祁王待鄧祺自然要熱絡些,吩咐道:“勞煩鄧緝事將這群瓦刺‘商人’收監,至於這些貨物……自然就充公了。”

雖然祁王明面上輕描淡寫地說充公,但大家都清楚,這就是送給鄧祺了。鄧祺收了這麽一份大禮,有些受寵若驚。

小王子聽到手下積攢多年的財物被一掃而空,不禁唾罵道:“大梁王爺,你不要臉!你使詐!”

小王子也想明白,當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祁王身上時,根本沒有人看到鄭卓那瘦小的身影從馬車中溜出來,一骨碌躲到車底,頗有經驗地混入人群去尋救兵,一轉眼就不見了。

小王子的咒罵將殷承鈺的註意力重新拉回瓦刺身上,迎著小王子不服不忿的目光,殷承鈺譏笑說道:“禮部侍郎沒告訴你們當街縱馬、謀害親王是什麽後果嗎?”

聽到“謀害親王”,小王子瞪圓了眼睛反駁道:“我沒有!”

“有沒有不是你說了算。”殷承鈺不理那他,轉過身面向鄧祺,命令道:“帶回去徹查。”

東廠番子們立刻將直接或間接冒犯祁王的瓦刺人全部收監,尤其也先的小王子。

小王子不服地嚷嚷道:”我阿父是國師也先!你們大梁人敢抓我?!“

鄧祺有些遲疑,祁王口中的瓦刺商人,搖身一變成了瓦刺使臣,而且還是國師也先的王子,東廠雖然跋扈,面對瓦刺也慫了。

殷承鈺冷眼問道:“你是使臣嗎?”

小王子不服不忿道:“我們是!”

殷承鈺繼續反問道:“今日陛下召見使臣,你們為何不在朝上,反而在內市賣貨作亂?”

小王子一時語塞,他就是特意趁著正副使臣不在,這才鼓動兄弟們出來賺點零花錢,順便抓到機會收拾他口中“不知天高地厚”的祁王,可沒想到翻船不說,還把兄弟都搭上了。

可小王子眼珠一轉,狡辯道:“我們想去就去,不想去就不去,你管得著?”

此言一出,鄧祺吸了一口涼氣。小王子當街蔑視陛下傳喚,簡直罪不容赦!

“放肆!”殷承鈺喝道,“不尊天子詔令,其罪當誅!”

小王子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頭頂的帽子扣得越來越多,越來越大,也有幾分急了,反駁道:“你胡說,我沒有……唔”

鄧祺眼疾手快地將麻核塞進小王子的口中,封住他大不敬的嘴巴,躬身對祁王說道:“瓦刺使臣出言不遜,辱及陛下,此案理應交予東廠處置。”

殷承鈺擺擺手,示意鄧祺按規矩辦事,鄧祺謝過祁王體諒,麻溜利索地讓手下人將瓦刺人都押了下去,以免再生事端。隨後開始理所應當地清算此次瓦刺使臣隨行的馬匹和皮草,很明顯東廠這次要小賺了一筆。

鄧祺在宮裏混了這麽久,也不是吃獨食的死木頭,他早就敏感地註意到祁王的馬車有損,馬匹又不知所蹤,所謂送佛送到西,他不可能就這樣把祁王丟到內市之內。

待手下清理過瓦刺的人,鄧祺主動請命道:“王爺想去何處,小人鬥膽請求一路護送王爺。”

鄧祺如此識趣,殷承鈺也頗為滿意。雖然她是打算去銀磬樓轉一圈,然而碰上小王子這個插曲,險勝過後,親王常服難免有褶皺,廝打過程中,衣擺多了不少腳印,這般狼狽怎麽可能出行,憑白丟了親王的身份。

殷承鈺思量片刻,向鄭卓吩咐道:”鄭卓去告訴銀磬樓掌櫃,把最新的樣式都送到王府來。“隨後又看向裴南指派道:”裴南,你派人把馬車送去修繕,其餘人隨本王回府。”

處理過身邊人,殷承鈺轉向鄧祺道:“那就有勞公公送本王回府。”

鄧祺立馬將自己的寶馬牽過來,可正在此時,宣課司的人帶著北城兵馬司的人姍姍來遲。

宣課司主薄正了正衣冠,恭恭敬敬地走上前給祁王行個禮,一臉慌亂地解釋道:“小臣得知殿下被困,當即聚集人手來救,可是宣課司的人手有限,小臣不得不向北城兵馬司借人手,幸虧兵馬司都副指揮使當值,便帶著諸位小將趕來,但還是遲了一步,請殿下恕罪。”

殷承鈺冷眼看著主薄推諉找借口,聽到“請求恕罪”,殷承鈺還是忍不住冒出一句反諷道:“主薄哪裏用得著本王恕罪,遠水救近火,救不了也不算過錯嘛,對不對?”

看到宣課司主薄面色有幾分難看,還要解釋,殷承鈺卻根本不聽,抓過鄧祺遞過來的馬韁繩,利落地翻身上馬,揚起馬鞭,猛地抽向馬的屁股,快馬如離弦的箭一般飛馳而去,駭得圍在祁王身邊的宣課司主薄與兵馬司的人紛紛散開。

殷承鈺坐在高頭大馬之上,看著宣課司主薄猶如老鼠一般在馬蹄下四處逃竄,皮笑肉不笑地搖著頭說道:“諸位真是好打算,告辭。”

既然祁王已經離開,鄧祺和裴南也奪過手下人的一匹馬,緊追著趕上去。

一時間,內市上一陣塵土飛揚,兩側的商販紛紛避讓。宣課司主薄與兵馬司副指揮使許國也不得不掩住口鼻,透過濃厚的煙塵,遙遙望著遠處那道紅色身影一騎絕塵,兩人都生出一點望洋興嘆的心思,京師的貴人們,當真鮮衣怒馬,任性妄為,可是他們又能如何?

畢竟這天下,到底是殷家的天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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